又是一年草果收获季。秋末冬初,近日,在滇西怒江大峡谷的崇山峻岭中,到处是一簇簇鲜红饱满的草果,辛香弥漫在山林间。
云南省怒江傈僳族自治州曾是我国深度连片、特殊贫困地区,98%以上土地为高山峡谷。历届州委、州政府立足“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深挖独特资源禀赋,将草果产业培育成打赢脱贫攻坚战、巩固脱贫攻坚成果、推进乡村全面振兴的支柱产业。如今的怒江峡谷间,草果熟来红满天,这枚小草果已成为带动力最强、辐射面最广、贡献率最大的产业,撑起数万群众增收致富的一片天。
“小散弱”变“大优强”
清晨,高黎贡山云雾缭绕,贡山县独龙江乡的草果林里早已人声鼎沸。独龙族汉子孔增华握紧溜梆,轻轻一跃,借着钢索的牵引力滑向对岸郁郁葱葱的草果林。翠绿硕大的叶片间,一簇簇草果红得透亮诱人,弯刀起落间,一串串饱满的果实便落入篮中。“今年我又多租了百十亩地,就是想再增加点收入。”这位脱贫户,如今已是管理400亩草果林的种植大户。
从零星种植到规模化培育,草果产业已成为独龙江乡最大的支柱产业。在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的过渡期,乡党委扛起引领责任,构建“党委政府+龙头企业+村集体+合作社+农户”的组织化发展模式,通过实现购销组织化、加工规模化、销售市场化,成功让小农户顺利融入现代生产轨道。目前,独龙江乡草果种植面积达8.37万亩,预计今年产量突破2400吨,规模化发展的成效日益凸显。
今年夏季,在贡山县普拉底乡,一场热闹的草果(鲜果)购销奖补资金发放活动让村民们喜笑颜开。禾波村村民永叶普拿着2.4万元的奖补资金,笑得合不拢嘴:“感谢有这么好的政策,今后我还要好好管理草果地,争取创造更多收入。”近年来,该乡通过引进优良品种、开展技术培训、拓展销售渠道等举措,不断提升草果产量、品质和销量,目前6个村集体股份经济合作联社已完成1330余吨草果鲜果的组织化收购,让种植户的劳动成果稳稳变现。
这样的组织化变革已在全县全域铺开。当地以收购组织化建设为抓手,推动农产品购销主体从“小散弱”向“大优强”转变,着力构建稳定高效的农产品流通体系。一方面,强化统一引领,规范购销流程。充分发挥村党组织核心作用,引导村集体联合合作社、企业,建立起权责明确、流程规范的购销合作机制。另一方面,创新协同运作模式,优化产销衔接链条。摒弃传统分散自销模式,构建“企业规划+村级组织+农户参与”的三方协同机制,由村集体统筹组织采摘、统一开展品质把关,再将产品定向销售至龙头企业。目前,全县已有18个村党总支与合作社签订共赢合作协议,推动省级龙头企业累计签订草果购销合同36份。
草果产业的崛起正是怒江州立足资源禀赋、发展特色产业的生动缩影。近年来,怒江州以“林下草果经济”为抓手,组织带动沿边3个县(市)、21个乡镇(街道)、116个村(社区)协同发展,让这株“红果果”成为了富民强州的“金果果”。
低空运输破解“下山”难题
“5分钟就能送到!”采摘季的贡山县独龙江乡巴坡村,无人机嗡鸣作响,吊运着满满的草果,轻松飞越峡谷。在过去,同样的路程运输到山脚下需要人背马驮,不仅时间长,成本还高。
曾经,“行路难”是怒江草果产业发展的最大枷锁。高山峡谷的特殊地理环境让草果运输成本居高不下,成为困扰万千种植户的心头痛。为破解运输“最后一公里”难题,怒江州精准施策、双向发力,一方面加快农村公路建设,让一条条宽阔平坦的产业路连通村镇、伸向田间;另一方面开启低空运输系统性布局,解决草果“下山”的难题。
运输瓶颈的突破,让深度贫困村也实现了华丽蜕变。福贡县石月亮乡米俄洛村位于大山深处,曾因产业结构单一,长期陷入“靠天吃饭、挣钱无门”的困境。在中交集团帮扶下,村里因地制宜在河边和山地种草果,配套修建产业路,引入无人机吊运技术,打通草果的出山之路。“村里现在种了1.8万亩草果,年产鲜草果1600多吨。家家建起新房,买了车子。”种植大户普叶友的话语里满是自豪,红彤彤的草果,不仅让米俄洛村摆脱了贫困,更让其成为了人人羡慕的富裕村。
产业的高质量发展,离不开政策的护航。2022年,怒江州专门成立草果产业高质量发展工作领导小组,制定出台草果产业提质增效三年行动计划等系列规划,将草果产业项目精准纳入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国家乡村振兴重点帮扶县项目库,为产业发展筑牢政策保障。政策护航与科技赋能的双重驱动,让怒江草果产业跑出了高质量发展的“加速度”。
数据是发展最有力的证明,如今,怒江已成为全国草果核心主产区和云南省最大的草果种植区,产量、种植面积均占全国55%以上,综合产值达23亿元;2025年,全产业链产值预计将突破30亿元。
产业链升级产值倍增
运输瓶颈的打破,为草果全产业链升级筑牢了坚实根基。为改变草果主要以原料形式出售、附加值极低的现状,怒江州大力推进草果精深加工,引进11家涉草果企业,曾经因运输不便只能廉价出售的鲜果,如今借助就地加工实现了价值倍增。
2023年成立的怒江福果产业发展有限公司,正是这场产业变革的典型代表。落户福贡县沪滇协作产业园区后,该公司专注于草果全产业链布局,建成3条草果精油提取生产线、1条二氧化碳超临界草果油树脂提取生产线及1条全自动草果气泡水灌装生产线,研发的草果精油、气泡水、香水、果醋等3大类17种产品,总产值2268万元。
产业升级的丰硕成果,在行业盛会上得到集中展现。一个月前,以“科技引领 转化共赢”为主题的2025草果产业创新大会在怒江举办。来自全国各地的院士、专家、行业协会及企业代表齐聚一堂,共探草果科技创新新路径,共绘产业高质量发展新蓝图。大会现场,草果猫砂、洗手液、休闲零食等多款跨界创新产品精彩亮相,直观彰显了怒江草果产业延链补链强链的显著成效。目前,当地已研发延链产品112款,其中近50款陆续上市,构建形成药用、食用、饮用、日用四大产品体系,市场影响力与产业竞争力稳步提升。
此次大会更是成为产业赋能举措的集中落地平台,“草果产业联盟”正式成立,凝聚行业发展合力;“金融赋能草果产业发展 保贷联动助力乡村振兴”金融产品发布,破解产业融资难题;“怒江草果产业学院”相继揭牌,夯实人才与科研支撑……一系列举措从科技创新、成果转化、金融赋能、品牌打造等多维度发力,推动产业创新与科技创新深度融合。
怒江州委书记洪维智表示,推动草果产业向现代化大产业迈进正当其时。下一步,怒江州将以科技创新为引领,强化种业、种植、加工、存储等全链条技术研发,夯实产业发展科研基础;立足市场需求与消费趋势,持续优化产品供给,让草果产品更好地走进千家万户;聚焦全产业链技术攻关,加强科技成果转化应用,不断延链补链强链,力争在“十五五”期间把怒江草果产业打造成百亿特色产业,让这枚“致富果”持续撑起边疆群众的幸福生活。
农民日报全媒体记者 郜晋亮 李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