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雪花飘，是昨天早晨的事。天阴沉得厉害，雪花时大时小，大雪花有半个鹅毛大。隔着玻璃看雪，是一件非常浪漫的事，屋里温暖如昨，屋外雪花翻舞。窗口面对着老东山，此时此景，正是“窗含东山春日雪，门泊哈弗匆忙轮”。如果能静静地对着雪花，两厢无语地呆立一上午，我一定不会烦腻，我知道，翻飞的雪花里有人生百味……

　　可是，不能够。前天，已与谷峪口和外口泉的扶贫工作队约好，今天同去寇家沟村查看山泉水源地和1958年埋设的引水管道，需要马上动身。

　　开门出屋，寒风扑面，禁不住打了个寒战。院旁枝头上的喜鹊又不见了踪影，就像冬天里一样，踪迹全无。喜鹊不是候鸟，不会迁徙到南方，估计是到山下地势低洼处的巢穴避风去了。以前，没有想过喜鹊是如何过冬的，现在想来，喜鹊肯定早就建有三窟，不然，无法解释这几天院中鹊巢空穴的原因。

　　也是由于下雪的缘故，高音大喇叭早在各家烟囱冒烟的时候，已向全体村民告知了大戏停演的消息。此时，院子里静悄悄地，空气似乎也因寒冷而缺席了我们的出征，我们说话的声音显得那么的空灵，小声的话语都可飘荡到各个角落。

　　突然，舞台上出现了两个身影，身着便装，其中一人还勾画着戏中角色脸谱。一人指导，一人听讲，他们在说戏。这一幕非常有戏剧效果：没有演出的上午，除了簌簌飘落的雪花，院中没有一个观众，戏台上，一师一徒，手眼身法步、唱念做打却处处透着严谨、透着一丝不苟。这是一个很小的地方小剧团，专门在农村舞台上唱戏的小剧团，却在不经意间，让我看到了他们的专注。

晋剧团。作者供图

　　有些失神，怔怔片刻后，我发动了汽车，向谷峪口进发。一路上，眼前一直晃动着戏台上的那两个魔性身影……

　　到谷峪口后，他们已在等候。简单寒暄后，集体动身向寇家沟进发。

　　寇家沟、谷峪口、黄家梁、外口泉四个村子同在一条山谷中，由上往下顺序铺展。由于吃水困难，几个村曾在1958年合力把山泉水引入村庄。准确的说，谷峪口、黄家梁和外口泉接引的是同一股山泉，而寇家沟用的则是另一股山泉，两股山泉都是在寇家沟冲出地面，因此上，勘探山泉、管道情况，必须得到寇家沟。

　　由于近几年出水量锐减，到水源地查明情况，提出解决方案已是当务之急。

　　听谷峪口的老许说，接引山泉之前，几个村子的人吃水非常困难，种地都是看天，大旱之年，人们就聚拢起来到更上游的龙王寺求雨。上完贡品磕完头，为示诚意，要赤脚走回来。十几里的山路呀，一路都是碎石，走到家两脚全都血肉模糊了。

　　为了生存，无计可施后，一切都是迫不得已。进入绝境后，农民的信念坚定由此可见一斑。

　　几个村子的人相互都很熟悉，谷峪口的老支书不用打招呼就轻松地打开了寇家沟老支书家反扣的院门。走进院落，寇家沟的老支书出屋门迎接。没有过多的客套，大家在堂屋里就探讨起了水源地的事情……

在老支书家讨论水源问题。作者供图

　　拜访寇家沟老支书之前，我们先到水源地查看了水源和水柜的情况。水柜和山泉水源在山谷的河道里，相距有二三里，由地下管道相连，由于覆盖着砂和土，长满了很厚的灌木和草，看不到真面目。

在水源地查看情况。作者供图

　　寇家沟所用山泉却看得十分真切。山泉冒出在一个山洞里，再由山洞引到村里。由于村中仅有二十人，水管里的水就全无用处地哗哗流掉，在飘雪的初春，从水管中激射而出的泉水显得是那么的刺眼、是那么的冷漠……

　　这次寇家沟访水，让我们了解了水源的基本情况，为制定下一步行动方案提供了佐证。

　　回村时雪已停，但是，雪中一行人昂扬的身影、戏台上那两人说戏的认真，却总也挥之不去。

　　河北师大驻宣化区黄家梁村扶贫队员 刘志新